池砚

我用尽我的一切奔向你,但你却说不需要。

 

听海哭【纪念默读广播剧第一季完结】

【是刀,BE,慎入】

人物归甜总,讲了一个渔夫舟×人鱼渡的故事

BGM:《以沫》【默读广播剧主题曲】


  艳阳西沉,为浅海区的温柔波纹镶了层金。

  

  渔夫舟降低了船速,接受平静浅海区水流的拥抱,缓缓地驶向铺满细砂的海滩。

  

  身前是漂泊后的归所,身后是赖以生存的汪洋。渔夫舟转身望向与天际线相接的大海,一条映着夕阳光辉的鱼尾,在不远处的深海区海面上欢快地摇摆。

  

  他知道他会回头,正如他知道回头后便可看到他向他摆尾。

  

  那条尾巴并没有并没有摇很久。做够了道别的仪式,便拍起朵朵浪花——每次结束前都会如此——之后,重新潜回深不见底的海中。

  

  渔夫舟拉回凝望海面的视线。没有什么可值得贪恋的,他知道,待到下次捕渔期,他便还可在自己被海洋环抱的渔船旁,看到那抹摇曳出异彩的鱼尾。

  

  ——一切正如七年前初遇时一样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“所以,这位美丽的……人鱼先生?”第一次独自出海的渔夫舟,绞尽脑汁,试图让自己的质问更有条理性,“你缠上我的船,到底想做什么?”

  

  “哦,难道你没有猜出来吗?”

  

  渔夫舟很想回答“是的”,但是他从眼前所见人鱼——被海水浸湿的黑色长发帖服在鬓角,双眸拱起宛若新月,嘴角翘出不易察觉的笑意,不同于自己被日光照顾后染上小麦色——的白皙脸庞上,总结出了戏谑。

  

  新手渔夫有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争强好胜,他不甘于被一只深海的异兽击败。

  

  说到底,那也是一条“鱼”。他可是渔夫,骋驰在海洋上的猎手。

  

  于是,渔夫舟寻回他作为进攻方应有的架势,凭借古往今来的传说,对游弋于海中意图不明的“猎物”进行回击:“很遗憾,我的船上既没有稀世珍宝,更没有丰硕的鱼虾,并不值得你高歌一曲,引回老巢。”

  

  人鱼闻言愣了几秒。回过神后,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,开始筛糠般的大笑——很恣意,很夸张,藏在海面下的鱼尾搅乱了周遭的海水——被释放的还有缀在眼角的泪水。

  

  渔夫舟皱眉凝视人鱼眼角的湿润,却未见得它发生形态的改变,疑问便是脱口而出:“你的眼泪不会变成珍珠吗?”

  

  该死的,那人鱼的笑竟愈发汹涌起来,尽管渔夫舟并不觉得有什么好笑的。

  

  然后,人鱼平复了自己接近颠狂的笑意,抬起手抹掉了眼角的泪珠,弹了一下手指——其实那量不多的眼泪在沾到指腹后便不见了踪迹——任凭其汇入大海,对渔夫舟说道:“很可惜,并不会。”

  

  这家伙很有可能在戏弄我,渔夫舟如是想到。于是他又继续问:“那么你能织出入水不湿的鲛绡吗?”

  

  人鱼牵起一边的嘴角,堆出了满脸的不屑,耸了耸肩膀,表示依旧不会。

  

  渔夫舟认为自己二十余载的知识储备量,或许不足以和这只——纵使他看起来是少年的模样,但是保不齐已经活了千百年的——海怪抗衡。再加上出师不利,收获惨淡,心情不佳,他决定偃旗息鼓,就此打道回府。

  

  反正距离浅海区已经不远了,这只属于深海的妖怪不可能远离暗洋。

  

  在随后十几分钟的航行过程中,渔夫舟保持缄默,人鱼亦识趣地敛去了笑声,却始终追随着渔船划出的波痕。

  

  直至浅海区。果不其然,渔夫舟未再在自己渔船的两侧看到那条碍眼的人鱼,便是不由自主地回望海面——那条陪伴他完成初次独自出海的人鱼,摇摆着布满鳞片的尾巴,正在同他告别。

  

  那场景,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,却也将烙印在人生重要回忆的记录中,变得永生难忘了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渔人们临海而居,他们有着属于自己的生存法则,代代相传——接受大海馈赠的同时,更向宽宏的海洋献上崇高的敬意。

  

  渔夫舟自是这群循规蹈矩人中的一员。

  

  但是,他没有用人鱼泪不成珠亦不善织绩的事实来反驳流传了世代的言论。就像他不会对别人说自己被人鱼缠上了——虽然没有听到他唱歌——但还是一次次的平安返航了一样。

  

  没有人会相信。他们这群人,遵循着时节的变更,适时的出海,又在大海发怒前还以宁静。

  

  人鱼便是来自深海的狂躁。他们用歌声蛊惑贪婪的渔夫,代表沉默不语的大海惩治人们过度的欲望。

  

  渔夫舟有时会想,或许因为他是一个“守规矩”的猎手,所以那位深海的代言人并未对他进行惩罚。

  

  他甚至觉得那条本应来监管他的人鱼,其实是大海赐予他的平安符。尽管这么多年过去了,他也不知道那条美丽的人鱼,为何偏偏盯着他不肯放过,但是只要他一句“感谢阳光,今天依旧温暖着海水的阴冷”——那便真的是一个光芒四射,充满希望,并带来收获的出海好日子。

  

  其实渔夫舟早就不在意了。真相如何并不重要,毕竟那是一条过于狡黠的人鱼。纵使他不屑于说谎,但是他不想说的话,却是谁人也敲打不出来的。

  

  渔夫舟心想,怕是直到他魂归大海,都无法得知这条美丽人鱼的真实想法了吧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“亲爱的渔夫,为何你总是独自出海呢?”

  

  人鱼渡——他告诉渔夫舟可以称呼他“阿渡”、“小渡”或者其他什么都可以,他单名一个“渡”字——但渔夫舟习惯叫他人鱼。

  

  高兴的时候是“美丽的人鱼”,不高兴的时候是“该死的人鱼”。总之,他就是一条人鱼,一条令人难以捉摸、坏心眼儿的人鱼。

  

  比如现在,他问得这个问题,就十分让人想咒骂一句“该死的”。

  

  但是,距离返航还有几日,渔夫舟的确是独自一人——还有他同样孤独的渔船——能说上话的,也只有这条此时此刻很讨人厌的人鱼了。

  

  “因为我是一个勇敢的水手,结伴而行是懦夫的行为。听着,我是海上的猎手,没有一个猎手愿意同别人分享自己的战利品,包括我。”

  

  人鱼渡只是笑了笑,很好看的样子。事实上他一直很好看,就算只是面无表情,也出落的异常美丽。

  

  美丽且聪颖,高智商的深海异兽,只是一个笑容便可将一切尽在不言中演绎得淋漓尽致。

  

  人鱼渡将自己的鱼尾伸出海面,冲着渔船上哑口无言的渔夫摇了摇——他平时不会露出鱼尾,这样旁人看来他只是一名在海中畅游的年轻人,纵使不会真的有人这样做,也不会有旁人看到——保持微笑地说:“哦,那我这一尾是否也在你战利品的行列之中呢?”

  

  渔夫舟终于不再是一幅愁眉不展的样子。简单一句话,他得到了取悦,于是回以慷慨的笑脸,说道:“当然,还是送上门来的。不要白不要!”

  

  他喜欢这样。这个直来直去的人类,每次都会被他的明知故问激怒,然后简单的一句讨好便能喜笑颜开。

  

  人鱼渡很清楚,是他独霸了渔夫的出海时间,因为他的存在才让这个善良的人类不得不承受孤独。

  

  他曾经潜入浅海区,在临近海岸的地方看到渔夫舟——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,与同为渔夫的人类一起,庆祝丰收,享受同族投以的钦羡——欢笑着,雀跃着,在他的宁静祥和的栖身之处。

  

  从远离暗不见光的海底开始,人鱼渡就知道……不,其实在那之前他就知道,他这样的生物对于浮在海面上的渔夫而言代表着什么。

  

  他们是灾难,是来自暗洋深处的噩梦。

  

  人鱼渡还知道,善良的渔夫最开始也是这样认为的。纵使他并没有给他带来不幸,但是初遇时他脸上的惊恐与疑惑,显而易见是不会骗人的……更何况人鱼。

  

  可他依旧选择独自出海——或许真的因为他是一名勇士——选择与代表灾难的人鱼作伴,而不是可以分享喜悦的同类。

  

  所以,人鱼甘愿当渔夫不能向旁人炫耀的“战利品”。

  

  他自投罗网,他坐享其成。他们贪享独占彼此的海上时光。

  

  人鱼渡知道,他可爱的渔夫才不会同人讲“他钓到了一条人鱼”——不会有人相信的。

  

  因此,他也不会说自己只是一个向往光明的深海泉客,而渔夫偏巧是他偶遇的阳光。

  

  人鱼渡想,这用人类科学来解释,或许可以归罪于印刻现象*。可他不是人类,他是人鱼。

  

  是的,他是那种活在人们传说中的生物。在他们族类悠久生命的传承中,没有理性的科学依据,有的只是如人类狗屎传言般的信仰,听起来却十分的浪漫——

  

  这大概就是命运吧。

  

  不论怎样,这都是他们——渔夫和人鱼——不足为外人道的小秘密,是扎根于彼此内心深处,只能暗自徒长,不可见光的阴私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渔人们相信,他们向大海索取,最后也将用自己的生命来滋养大海。

  

  渔夫舟亦深谙其道。当海浪掀翻他的渔船,他并不害怕,也不恐惧——打从海里捞得人生第一桶金开始,他就知道,回报大海的馈赠便是他最后的归途。

  

 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,在这条坠入无尽深渊的路上,竟然幸运的不是独自前往。

  

  就着人眼可及的最后一丝光亮——渔夫舟从来都不知道,看似大度的日光,折射入海底竟是如此狭隘——他第一次近距离地看清了那张美丽的异族面孔。

  

  “亲爱的,你可真美啊。”

  

  他想这样夸赞对方。然而海水压迫了他的胸腔,一张口便被灌入了满嘴的咸涩。

  

  渔夫舟开始不住的咳嗽,被碾轧般的疼痛感蔓延至四肢百骸……直至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光亮,三魂七魄亦游走在身体之外。

  

  一副冰冷的躯体将他拥紧。手臂环在他的后背,布满鳞片的鱼尾缠住了他的双腿——最后他听到这样的话——

  

  “我在呢,我亲爱的渔夫,阳光再也不能温热海水的冰冷,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

  

  铺满金色软砂的海滩上,从此再也没有停泊过渔夫舟的渔船。

  

  他消失在汪洋大海的那一天,人们听到了凄美的歌声。

  

  他们遗憾地说,那位总是独自出海的勇士,终于抵抗不住深海异兽的诱惑,成为了平复大海怒气的祭品。

  

  怪只怪没人听得懂那歌声,纵使大海吞没再多的渔人,他们始终自以为是的流传着狗屁不通的传言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狂风卷起波浪,拍碎了散落的金黄。  

  海妖在礁石上哭泣,悼念她逝去的恋人。 

  落叶坠入泥泞,滋润了生养它的土地。 

  昏暗勒令她坚强,歌颂母亲的无量。

  

  远行的水手啊,千万不要忘记光明。 

  我是大海的女儿,编不出谎言的鲛绡。 

  独行的浪子啊,千万不要贪恋花期。 

  我是大海的女儿,撑不起爱情的扁舟。

  

  浪花拍打海岸,跃起了欢愉的飞沫。

  海妖在深渊中哭泣,追忆她固执的恋人。

  腐朽不生奇迹,铺满了人世间的绝望。

  幽深命令她沉默,回归母亲的怀抱。

  

  我的勇士啊,我是大海的女儿,挣不出反抗的力量。

  海有多深,我就有多爱你。

  

  远行的水手啊,千万不要忘记光明。

  我是爱你的海妖,凝不成欺骗的金珠。 

  独行的浪子啊,千万不要贪恋花期。 

  我是爱你的海妖,愿幽暗中陪你同往。

  

  ……

  

  金黄的海岸上,溅跃起两朵缱绻的泡沫,映照着生命的顽强,嘲笑了人们亘古的愚昧。

  

  只有那名葬身大海的渔夫才知道,海妖的出现并不是灾难,唱响的亦不是魅惑的旋律。

  

  他们追着光,指引着希望,却只能在失去爱人后,在海面上婉转出自己无尽的哀伤。

  

  终。


*印刻现象:是指刚获得生命不久的小动物追逐它们最初看到的能活动的生物,并对其产生依恋之情的现象。


后记:

第一次想写这个故事,是在听广播剧第七话的时候——简直是人间惨案!之前只觉得《以沫》这个旋律有点哀伤,但是配上第七话的剧情,简直就是悲恸了!

我哭惨了,听一遍哭一遍。这首歌将舟渡的爱情描写的十分悲壮……“万年后,你和我,化作了,两朵泡沫。重逢时,礁石上相濡以沫”。

但是当时我只是构思了一个人鱼paro的故事,并且一定是个一方死亡的悲剧故事。

动笔之前查了一些资料。当看到罗蕾莱的传说时,那句“她用冷艳凄美的外表和哀怨动人的歌声,迷惑过往的船夫,使其分心失去方向,最后沉入海底”,突然想到——人鱼的歌声真的是在诱惑船夫吗?

有没有可能,人鱼的歌声,唱响自己因船夫坠海而产生的悲伤呢?

——于是想来想去,想出了这个故事。

不论如何,用广播剧主题激发的灵感,写了一篇同人。纪念第一季完结,期待第二季的到来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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